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上前，迈着急切又略带慌乱的步子，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父亲的胳膊，那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似是想从那紧实有力的肌肉里，找寻到当年父亲坚韧不拔的丝丝痕迹，以解心中困惑与震惊。

“苦？哼，那可不是一般的苦！”轩辕云霆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悠长且深沉，裹挟着往昔岁月里的无尽艰辛与疲惫，仿若要将那些年受过的累、遭过的罪，一股脑儿都吐出来。

他微微闭眼，眉头紧锁，似是不堪回首，却又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回忆从记忆深处拉至眼前，那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闪过，清晰得仿若昨日重现，“天还没透亮，四周黑得像被墨汁浸染过的锅底，伸手不见五指呐，那工地上的破哨子就跟催命似的‘嘟嘟’响起来了，尖锐刺耳，容不得你有半分迟疑，就得像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个鲤鱼打挺，麻溜地从那硬邦邦、满是跳蚤的大通铺上爬起来。住的地儿，就是个简易工棚，几块破木板、几张烂油毡拼凑而成，四面漏风啊，冬天的风跟刀子似的，顺着缝隙往里灌，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大通铺上的被褥，常年被潮气浸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潮味，熏得人脑袋嗡嗡直响，每晚睡觉都成了煎熬。”

轩辕云霆边说边皱起眉头，双手不自觉地环抱胸前，身子微微颤抖，那颤抖细微却真实，仿若此刻他又置身于那个冰窖般寒冷、满是酸涩滋味的工棚之中，往昔的寒意与困苦再次缠上身来，“这一开工，好家伙，那活儿能把人累散架。

一袋袋水泥，沉得跟小山似的，扛在肩头，刚开始的时候，我这肩头的皮还嫩呐，没扛几下，就被磨得皮破血流，那鲜血渗进衣服里，和着汗水、灰尘，黏在背上，火烧火燎地疼，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日子久了，手上的茧子一层摞一层，厚得都没了知觉，摸上去糙得像砂纸。

吃饭呢，哪有什么讲究，大伙都忙活得像陀螺，就蹲在墙角旮旯里，风一吹，沙子直往嘴里灌，盒饭里的饭菜，没几口是干净的，不是混着沙子，就是被风吹凉了，可还得狼吞虎咽地嚼下去，为啥？就为了能多抢出几分钟，眯一会儿，恢复点体力，接着扛活儿呐。”

轩辕昊天听得眉头拧成了麻花，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角下撇，面露不忍之色，嘴唇嗫嚅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似是内心在做着激烈挣扎，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爸，您当时咋不放弃啊，何必遭这份罪呀，咱家又不是缺钱……”

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那压抑许久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轩辕云霆神色陡然一正，犹如战场上披坚执锐、鼓舞士气的将领，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与果敢，猛地伸出手，那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往昔磨砺出的粗粝质感，重重地拍在儿子肩膀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目光灼灼，仿若两团燃烧的火焰，紧紧盯着儿子满是泪痕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正因为苦，才不能放弃！在那儿，每一滴汗摔在地上，我都告诉自己，这财富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天上掉馅饼，都是实打实的血汗换来的，一砖一瓦、一钉一铆，皆凝聚着底层百姓的辛苦付出。

一天天这么熬着、挺着，性格里那些软弱、遇事就想依赖别人的毛病，就像冰雪遇暖阳，全被磨掉了，我就像一块璞玉，历经雕琢，褪去杂质，变得坚韧、独立，也真正明白了，哪怕身处最底层，只要凭自己这双手，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埋头苦干，也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打出自己的一片江山。”

轩辕昊天听着父亲这般掏心掏肺的讲述，泪水再也憋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声音也哽咽得不成样子，话语断断续续：“爸，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老觉着咱家有钱，做啥都轻轻松松，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还任性胡来，时不时就顶撞您，真没体谅过您这份苦心呐。”说着，他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那袖子瞬间被泪水浸湿，身子抖得像秋风里飘零的落叶，满心懊悔与自责。

“傻孩子，哭啥，你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轩辕云霆眼眶也微微湿润了，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欣慰与慈爱，那是岁月沉淀下对儿子成长迟来的慰藉，他双手像两把有力的钳子一般，紧紧握住儿子的胳膊，手指微微用力，似是要将自己的期许与嘱托通过这一握传递过去，用力晃了晃，“爸可没指望你一下子就变成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盼着你能懂得，咱家这财富，要想守得住、用得好，得有真本事、好品性打底，得知道珍惜，懂得感恩。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外面的世界繁华迷人，可千万不能被眼前这点繁华迷了眼，丢了本心呐，要时刻警醒自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轩辕昊天狠狠地点了点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泪水糊了满脸，鼻尖通红，抽抽噎噎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爸，我懂了，以后我一定以您为榜样，狠狠磨炼自己，把自己这性子磨得坚韧起来，把品性修养得端正扎实，绝对不辜负您这份深沉如山的父爱，您放心！”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那里面满是理解、期许与深沉的爱，办公室里虽静谧无声，可那浓浓的温情，却如春日暖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