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能产自虚空，源于量子之海的侵蚀，是虚数之树的哀鸣。</P>
本源……</P>
律者是【树】与【秩序】的代行者，对于崩坏能可谓是格外熟悉。</P>
是【支配】。</P>
而区区“感受崩坏能中的情绪”这种事便显得尤为简单。</P>
更何况，这个律者还是以神的名义特别指定的【神使】……</P>
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P>
倒不如说，正是他引以为豪的【支配】才让他得以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梅比乌斯受过的每一次伤害。</P>
死亡……复苏……</P>
生与死的轮回，是对精神的摧残、肉体的折磨。</P>
当被应用到梅比乌斯身上的崩坏能完成一整个回路的运作而重新回归体内时……</P>
浓厚的窒息感让他近乎晕厥。</P>
每一次轮回、每一道伤害顾铖都在亲身感受着……</P>
同梅比乌斯一起。</P>
眼泪零落，痛苦滋生，每一轮的转变都是那样刺痛着顾铖。</P>
【自以为是】</P>
脑海中回荡的这四个字深深折磨着顾铖。</P>
手，在颤抖……</P>
心，似乎在滴血……</P>
梅比乌斯的信任似乎成为了压倒顾铖的最后一根稻草。</P>
他双目空洞的盯着培养仓中宛如瓷娃娃般的梅比乌斯。</P>
秀气而白皙的面容被紧张与痛苦侵占，皱起的眉头与颤抖的睫毛都显得那般不安。</P>
仿佛随时都会破碎……</P>
而他，什么都做不到。</P>
“你，后悔了？”</P>
“后悔踏上这条道路。”</P>
“后悔成为所谓的熔炉。”</P>
“后悔同意了梅比乌斯的计划。”</P>
熟悉的声音在顾铖脑海中回荡着，但他知道，也很清晰……</P>
这并不是顾乘，也不是他。</P>
“你在怨恨。”</P>
“怨恨自己的自以为是。”</P>
“怨恨自己的弱小。”</P>
“自以为压制住舍沙的你如今得到了什么？”</P>
“濒临死亡又饱受折磨的梅比乌斯？”</P>
“还是这副无比痛苦的身躯？”</P>
声音依旧存在，仍是影响着顾铖，试图对他做些什么。</P>
“闭嘴！”</P>
顾铖低沉的自语道，带着丝丝崩坏能，想透过脚下的世界直奔脑海，让这聒噪的声音不再出现。</P>
“看啊～”</P>
“你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P>
“有谁会为你默哀？”</P>
“有谁会铭记你的付出？”</P>
“你得到的只不过是因为自以为是而抱憾终身的伤疤。”</P>
“只因为……”</P>
“你是一位律者。”</P>
声音带着魔力，蛊惑着顾铖，试图让他停下向梅比乌斯输送崩坏能的行为。</P>
“放弃吧顾铖，你终究不属于人类。”</P>
似乎有那么一双手放在了顾铖的脸上，在抚摸、在遮蔽他的眼睛。</P>
“闭嘴……”</P>
顾铖的身体愈发疲惫，可运转崩坏能的速度却越来越快。</P>
他试图通过大肆运转崩坏能的行为来转移声音带给他的干扰。</P>
“又有什么用呢？”</P>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顾铖。”</P>
声音的音调继而一变，带着梅比乌斯的腔调，竟是想从另一方面干扰顾铖的情绪。</P>
“你的身体还能撑住多久？”</P>
“两个小时？还是五个小时？”</P>
“一次次的运转崩坏能只会透支你的生命力……虚数之树的力量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你驱使。”</P>
“我们已经看到了你的失败，顾铖。”</P>
声音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隐隐在顾铖身旁形成了“梅比乌斯”的身影。</P>
它似是翩翩起舞，在顾铖眼前不停的闪烁。</P>
“你真的忍心这么对她吗？”</P>
“梅比乌斯”指着培养仓中的她，脸上满是对顾铖的嘲讽。</P>
“你所谓的适应只会让梅比乌斯一次次的靠近死亡，体会生不如死的疼痛。”</P>
虚影再次来到顾铖面前。</P>
“再看看你～”</P>
“瞧啊，本该是人类的身躯却是流淌着崩坏的血～”</P>
“崩坏可不是什么双刃剑……”</P>
“梅比乌斯”的虚影再次闪烁，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容。</P>
——是斯卡蒂。</P>
每次看见都仍会觉得耀眼的蓝发依旧，似是宝石般瑰丽的眼眸也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P>
只是……</P>
这仅仅只是一副躯壳罢了。</P>
它并不具有真正的斯卡蒂身上所散发的神性。</P>
而顾铖，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打断这道声音。</P>
“崩坏就是崩坏。”</P>
“哪怕神明也会受到侵蚀与磨损。”</P>
“同化？”</P>
“你被吞噬的身体也能称得上同化？”</P>
“斯卡蒂”露出一抹笑容。</P>
“妄图在深渊恢复秩序的行为本就是奢望，而类似于大面积‘播种’的方法仍是徒劳。”</P>
“世界泡很多……”</P>
“而你顾铖，也只是数不胜数的种子中最为普通的那一枚，自以为是的英雄只会成为伊卡洛斯那样的失败者。”</P>
“斯卡蒂”格外自信的说着，双手搭在顾铖的肩上，眼眸死死的盯着他。</P>
“你不会成功的，顾铖。”</P>
“梅比乌斯的死亡是必然，你徒劳的挣扎只会让结局变得更加惨烈。”</P>
它趴在顾铖背上，百无聊赖的一边抚摸顾铖的头发一边笃定的说道。</P>
声音仍旧是干扰着顾铖，像是对于自己的行动充满了自信。</P>
“你感受不到吗？”</P>
“逐渐干涸的生命……”</P>
“愈发贫弱的能量……”</P>
“你已经坚持不住了，顾铖。”</P>
像是在配合声音一般，随着话语的消散，顾铖竟是真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瘫倒，跪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P>
胸闷、恶心、晕眩……</P>
带着因为【死亡】而空虚的窒息感一拥而上，吞噬着顾铖的心智。</P>
“顾教授！”</P>
被顾铖吓到的克莱因立刻赶了过来，瘦小的身躯想要扶起对方却怎么也做不到。</P>
顾铖已经在昏迷的边界上开始挣扎，但还是没有断掉为梅比乌斯体内注入的能量。</P>
“舍沙……”</P>
“【舍沙】！”</P>
顾铖虚弱的对克莱因说着，眼眸暗淡也带着最后的火焰。</P>
“顾教授，您还好吗？”</P>
“我这就关闭……”</P>
克莱因慌张的起身就要终止这场实验，但却被顾铖拦住。</P>
他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储藏柜。</P>
“已经没有退路了，克莱因……”</P>
“把备用的所有试剂全部拿来，快！”</P>
顾铖一把松开手，将克莱因甩向储藏柜的方向。</P>
“顾教授……”</P>
克莱因抿了抿嘴，看着狼狈的顾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咬着牙冲向了基因库。</P>
而顾铖也是扶着培养仓艰难的挣扎了起来。</P>
“你不会出事的……我说过。”</P>
他扶着玻璃罩，看着宛如睡美人般的梅比乌斯露出了决然的笑容。</P>
顾铖打开了培养仓，右手缓慢伸向自己的胸口。</P>
噗嗤！</P>
顾铖的手径直贯穿了血肉，从中掏出了一枚蓝冰色的结晶。</P>
“顾教授！”</P>
克莱因又大叫一声。</P>
端着数十枚试剂的她刚回头就看到了顾铖近乎自残般的这一举动。</P>
她慌张的为顾铖注射进止血剂，可后者却是不闻不问的看着手上的结晶若有所思。</P>
咔嚓……</P>
随着顾铖握紧结晶的力度越发加深，细小但密集的裂缝便从结晶上面开始蔓延。</P>
“疯子……”</P>
“真是个疯子……哈哈哈哈哈！”</P>
“顾铖，你真是让我们意外！”</P>
“哈哈哈哈哈……”</P>
脑海中的声音突然癫狂起来，上扬的语调更是表明它对于顾铖破坏自己核心的这种行为的惊叹。</P>
随着核心的破碎，顾铖体内逐渐干涸的崩坏能再次汹涌起来，宛如潮汐般的澎湃重新吞噬了顾铖。</P>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的核心碎片放置到梅比乌斯怀中，利用核心来中和融入对方体内的能量。</P>
“克莱因，去找爱莉希雅……和维尔薇。”</P>
“只有她们能帮我。”</P>
顾铖又转头看向克莱因，接过被对方放在一旁的基因试剂。</P>
“可是，这样的话……这次实验就会被管理层发现，博士她……”</P>
“克莱因，听我说。”</P>
顾铖打断了克莱因。</P>
“梅比乌斯不会接受失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