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安月白拎着药箱进门。
良霭、云觞关了门,安月白则向阿慎祖母行了一礼:“见过祖母。”
“不必多礼,快去给那两位哥儿看看罢。”阿慎祖母摇头,又向温荆道:“我们继续下棋。”
温荆持棋扬唇,“好。”
诸位男子自动为安月白让开一条道,安月白行至那伤者处,便开了医箱看诊。
男子们纷纷帮忙,安月白需要水、布之类时,便争先带来。
库勒望着安月白的那半侧玉容,不觉失了神。
昨夜他听小弟库桑说,村中来了个仙娥姐姐,他只笑小弟好玩。
却不想,今日一见,那少女确是貌胜天仙,又医者仁心。
一畔,是安月白救治伤者,伤者脱离危险,众人交口称誉。
一畔,是温荆正对弈阿慎,杀得难解难分,端是寂然无声。
“他们伤着了筋骨,须得静养;如今固上了夹板,这段时日千万小心。”
安月白起身拭汗,面前诸男子纷纷谢她,纷纷赞她妙手回春,人美心善。
安月白摇头,“医者医人,是为天职,大家不必过谢,青蓝自应相助。”
青蓝。库勒心中喃喃,她名叫青蓝……可惜她已有夫君。
若是他早些遇到她,定然要用心求娶。
“既好了,大家便散了罢。”阿慎祖母站直了身,“我这小院儿今天真是热闹。”
“青蓝于此救人,她夫君棋艺高绝,竟与我下了盘和棋。这对夫妻来我桃花渊,实乃村中之幸呵。”
与阿慎祖母下了和棋?众人心中愈惊,忙来查看。
阿慎祖母虽已失明,棋艺却绝,故而在院中搭了个石桌,上刻棋盘。
村中无论老少,凡与阿慎祖母对弈者,均早早落败。
众人看过棋局,纷纷惊异。
这对夫妻,男子与阿慎祖母和棋,女子仁心医术超绝,实在可叹。
“都散了罢,让老身与她二人说说话。”阿慎祖母拄着拐杖道,众人一一散去。
温荆眼神示意暗卫军,精锐暗卫军亦现行退下。
安月白向良霭与云觞点头,她们二人也跟着暗卫军先回了竹楼。
待到众人都散去,阿慎祖母邀温荆二人进屋说话。
安月白跟于温荆身后进了屋,却听阿慎祖母道:
“他们不知你们来的目的,老身却晓得。”
安月白关门之手一顿,一面阖门一面望向温荆。
那人眉眼稍温,开口道:“此刻无人,前辈不妨直说。”
“哈哈……”阿慎祖母失笑,“你知,我知,她也知,有何要说?我只说,你们是来此寻物的。”
“不错。”温荆眼底笑意渐浓,“前辈不愧为高人,实乃算无遗策。可温某不知……”
温荆声音未改,眼底渐凉:“前辈可会阻止吾等么。”
安月白上前,却见阿慎祖母摇头,“若老身真要拦,又怎会容你一行入村?”
“何况天命难违,又岂是老身一人能阻止的。”阿慎祖母道,“内相是聪明人,自然亦知此理。”
安月白面色一变,心道这祖母着实厉害,竟能算出温荆的身份。
“老身让你二位进来,是为了两件事。”阿慎祖母一叹:
“一者,是告知内相,既在吾村有所寻求,便去寻去找就是,却不可卷入旁人。”
“我桃花渊村就是弹丸之地,内相若愿,自可将村中万物皆查遍察尽,是吾村当逢此事,此顺命理。”阿慎祖母又道:
“但若伤及村人,新生因果,便是逆理。顺命而为,道从身定;凡逆天命,必有灾殃。”
温荆瞳孔稍动,半晌开口:“温某受教。”
他本是来此村寻西戎秘宝,先前虽想过驱逐村人探地三尺,却未想过以全村性命相挟,让他们说出宝藏所在。
“嗯。”阿慎祖母点头,又道:“口说无凭,内相可愿将她抵在此处么。”
“作为报酬……”阿慎祖母握上安月白的腕,“她灵性颇强,老身欲传她些卜筮占星之法。”
“晚辈答应。”温荆开口,与此同时将安月白拉回身侧:
“不但她留于此处,晚辈亦会在此处陪她。”
闻言,阿慎祖母朗声大笑:
“好,好,你倒是个有情之人。内相坦率,老身也必然不会亏了你二人。”
她说罢,又对温荆道:
“内相虽已答应,却不可旁听。烦请出去一刻左右,老身与她私授课业。”
安月白向温荆点点头,温荆方沉着性子出了门。
那阿慎祖母开门见山,对安月白道:
“丫头,他乃无根之人,你却为他逃婚,老身算得可准?”
“是。”安月白应得干脆,“祖母算得正是。”
“你与他羁绊已深,是命理注定;又身怀蛊皇,精医擅毒。可想过为他续根,做一对真夫妻?”
阿慎祖母此言一出,正中安月白心事——
先前她移蛊皇于温荆之身时,是为救他性命,并未奢想过为他续根。
古婧灵曾说过,守身蛊可促圣女及其夫血脉肌理修复。若依此理,也有可能使宦者复根。
更何况,守身蛊皇又是蛊中极品,胜算便更多了几分。
但古婧灵与古烈渊结合,是通过身心交合渡蛊,本就比安月白上回为温荆移蛊强上许多。
温荆身残,又不似古烈渊身强。
故而安月白上回冒险救他,却不敢让守身蛊皇于他身中长留,唯恐反噬温荆,更遑论为他复根?
“祖母。”安月白即刻跪下,向着阿慎祖母几次叩拜:
“祖母既已算得,又知蛊明医,必是有法医他才开口。”
“求祖母相授,月白愿为祖母作一切可为之事!”安月白道,听得阿慎祖母道:
“好。老身先教,且看你能否领悟罢。”
“你说愿为可为之事,待你学成后,老身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