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子十三可为人妇(2 / 2)

他是冷血淡漠之人,心底唯一在乎的,只有观柔。</P>

这一世,他只是为她而活的。</P>

不过好歹如今同在扬州,媞那格可以时常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愧对长子,十七八年来从未好好照顾过自己的这个长子,所以媞那格经常做了羹汤饭食送来给他,又为他亲手裁剪衣服、做了各种香囊荷包鞋袜。</P>

梁立烜也都一一收下,用在自己身上。</P>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幸福美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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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立烜交代了柴忠嗣几件事情,嘱咐他把今年的粮食北上转运,然后便告诉柴忠嗣说自己不日要回幽州一趟。</P>

柴忠嗣微笑:“少主,子奇过几日要和薛家女郎定亲了,恐怕到时候子奇还不能亲自给少主敬一杯酒来,不若今晚请少主至家中赴宴,叫他提前敬了您一杯来?也当我夫妇为少主饯行。”</P>

梁立烜眉梢一挑:“薛家女郎?薛氏兰信?她可比子奇小了七八岁。”</P>

梁氏少主知道得这么清楚,柴忠嗣不免一愣:“少主说的是。薛家女是比子奇太小了些,只是子奇自己喜欢,我们两家又是素来要好的,所以……”</P>

柴忠嗣心知面前的这位才是他儿子的亲兄长,人家要想管他儿子的婚事,以兄长的身份来插手自当是理所当然的,何况他们柴家现在所有的好日子都仰仗着这位梁氏少主的恩典。</P>

他怕梁氏少主心中对这门婚事不满意,连连多解释了几句这薛家女的好处。</P>

梁立烜倚靠回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些散漫地敲了敲扶手处的木头:“您多虑了,我并非不满这婚事。薛家女是清白人家的女郎,若能结亲,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定亲宴我却无法出席——千年,去替我准备一份厚礼来。把那个……当年晋王妃的一套头面取来,赠给薛家女吧。”</P>

韩千年这一年同样十七岁,亦早就跟在梁立烜身边为他做事。</P>

闻听此言,立马拱手道“是”,急忙下去准备了。</P>

这晚,梁立烜至柴家用了晚食,第二日便带着几个心腹星夜兼程赶回幽州。</P>

他是快马加鞭地跑法,一路上仍然花费了二十来日的功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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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立烜回到幽州时,正是这一年的暑夏六月。</P>

观柔早就在幽州城门之外等着他了。</P>

梁立烜见到她的身影,旋即翻身下马来,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很快泛起一片赤红。</P>

她如今豆蔻年华,十二三岁,倒是脱去了孩童时期的稚嫩和婴儿肥,脸颊清丽,身段更是像春日的柳枝儿一般悄悄抽了条,不再像当年那个跑起来滚圆滚圆的粉团子了,而是这样的纤盈动人。</P>

观柔这一日穿了身松叶牡丹粉的襦裙,质地精细轻薄的襦裙外还罩了一层轻巧如仙雾的纱衣,纱上是江南绣娘们小心翼翼绣上的大片展翅蝴蝶。</P>

一阵微风拂过,她人不动,纱裙却轻轻摇晃,裙上的蝴蝶如展翅欲飞般微微晃动。</P>

如今要做了大姑娘,她自然不再梳从前的花苞髻了,而是用一根玉簪简单挽了个落落大方的发髻,其上缀着几点清新雅致的珠花作为点缀。</P>

她的五官长得更开了些,精致美丽,凝脂一样的脸颊肌肤,宛如神女手塑的美人落入凡间。</P>

见到梁立烜过来,观柔眸中也有湿润,她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衣角,小声唤他:“大哥哥!”</P>

梁立烜掸了掸自己身上连日赶路的尘土,有心想要抱抱她,一则怕婚前亲昵失了礼数,二则又怕弄脏了如此娇嫩美丽的她,所以只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P>

观柔唤了声,见他不应,便有些着急地跑了过去。</P>

左右没有他人,她便如张着美丽翅膀的蝴蝶儿一般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P>

“大哥哥,我好想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什么不理我!</P>

——你定是在江南遇见比我漂亮多了的其他姐姐了,也是……北地粗糙,我如何比得了南地美人的白皙曼妙……”</P>

梁立烜将她抱了个满怀,浑身一僵。</P>

她馥郁馨香的身体甫一入他怀中,便叫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身上多日来赶路的劳乏也顿时一扫而空。</P>

他的世界里也只剩下面前的这个一个女人了。</P>

听得观柔话中有不满和撒娇之意,梁立烜不由失笑。可是笑着笑着,还是不免心痛。</P>

她从前从来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P>

从前他征战在外,她大约也是怕他身边又多了什么别人献来的美色,她心中是惶恐不安的,但是从来都不敢正面问过他。</P>

他也曾恼她对着自己还要这样小心谨慎,几乎如对待陌路之人一般对待他。</P>

如今细想,其实她从前那么多的沉默,里头全是藏着的苦楚。</P>

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P>

身为现在整个幽州城里最尊贵的女子,她被自己的父母宠着捧着,郭氏母子又被驱逐,再无人敢算计她。</P>

所以他总算是如愿以偿地把她这些脾气都惯了出来了。</P>

梁立烜轻抚着她凝白如玉的面容,指尖的动作里却并不带着亵玩之意。</P>

“去了趟南地……我才知道自己占了赵家多大的便宜。”</P>

“见识过了南地女子,才知道妹妹是真的艳冠南国,色绝北地。天下第一美人……日后竟然会是我的妻子。”</P>

观柔顿时满面羞红,转过了头去。</P>

“你胡说什么!什么夫妻不夫妻的,我不知道!”</P>

身后梁立烜的亲信梁文渚上前躬身向观柔行礼问了安,也笑道:</P>

“女郎这话岂不是捅少主的心窝子了?我们北地虽则粗犷,可这些年来从南到北,从扬州到太原,什么样精细的好东西不是先送到赵家给女郎用的?即便北地粗犷,女郎被少主这样养着,也担得起一句艳冠南国,色绝北地。”</P>

观柔将头更偏了些过去,故意哼了一声,</P>

“原来天下没有白吃的一粒米,大哥哥送我的东西都有人记着账呢。”</P>

梁立烜好生哄了她一番,才算把她给哄好。</P>

回到幽州城后,梁立烜命人将观柔送回家中,自己先回了梁家更衣洗漱,要先和父亲梁凇见过面说完话了,隔天他才好正式地带着礼物上门拜访赵偃夫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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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年过去,梁凇又添了不少的白发。</P>

他问儿子:“你赵妹妹,见过了吧?”</P>

梁立烜答是。</P>

梁凇叹息一声:“你赵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模样了,出落得漂亮得很。”</P>

“——明年过完年,开了春后,你们便成婚罢。早日将她娶回家中才是正事。”</P>

梁立烜被他这话弄得十分错愕,挑眉看向梁凇。</P>

梁凇嗤笑:</P>

“你当我与你玩笑?你眼看着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岁数,若非赵女年小,你早该都做了父亲了。</P>

明年她都十三了,你也已经十八。女子十三为人妇,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么?不过头两年圆房的事可以先缓一缓,待她十五六岁再叫生养也不迟。”</P>

梁立烜心中不忍:“赵妹妹还是一团孩气的心性,她才十三岁!如何能离得了父母?”</P>

坐在上首的梁凇摆了摆手:“我早与赵家说过了,你叔父叔母也没说不同意的话。明年,就明年。婚期我都已经遣人去算了。”</P>

梁立烜冷笑:“赵家叔父叔母敢说不同意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