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一时想差了,竟然还想再去犯一次这个错,带着女儿去一味的躲避和远离。</P>
为什么要远离?</P>
为什么要远离他?</P>
观柔缓缓地掀起眼帘,打量着面前的男人。</P>
她不会远离他。</P>
因为这个男人现在在这个世上就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能得到这份权力光芒的笼罩,都有机会一步升天。</P>
她会利用这个在他身边的机会,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最符合实际的举措。</P>
更何况……</P>
观柔心中也暗暗想到,梁立烜确实已经三十六岁了。</P>
年纪不小了。</P>
很多皇帝三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埋在土里了呢。</P>
他这些年没少折腾折磨自己的身体,才三十六岁就生出快满头的白发,料想也是个短命的征兆。</P>
活不长的丈夫,尚且年幼的女儿……</P>
她必须尽早做出抉择。</P>
几乎只是片刻之间,赵观柔便将往后数十年自己和女儿真正应有的人生给安排好了。</P>
她用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第一次反握紧了梁立烜的手,同他十指相扣。</P>
“二哥,我想清楚了。我会留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我会做你的皇后,和女儿永远陪在你身边。”</P>
陪在你——的龙椅和玉玺身边,哪里也不去。</P>
*</P>
观柔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唤过他二哥。</P>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梁立烜几乎快碎裂成灰的心似乎又弥合在了一起。</P>
听到她开始愿意唤自己一声二哥,他一时愣到了极致,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又问了她一句,“观柔,你说什么?”</P>
观柔浅浅一笑,笑意温柔一如当年。</P>
“二哥,我知道你这一生都太辛苦了。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我和女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不愿意吗?”</P>
几乎是瞬间,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赵观柔的手背上。</P>
梁立烜用力地将观柔搂进自己怀里,泣不成声。</P>
“我愿意。”</P>
“我愿意观柔。”</P>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P>
这倒是观柔第一次看到他哭成这副样子。</P>
梁立烜这个人生性高傲又要强,自负又刚愎自用,打小起,就是个不论受多大的伤多大的痛都绝不愿意掉泪的人。</P>
没想到今日她反而能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这般落泪。</P>
倒真是难得。</P>
到底想到先稳住梁立烜还有些用处,观柔咬了咬唇,逼着自己伸手环抱住他,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抚了抚。</P>
“我会留下来,再也不离开二哥和月儿,二哥放心吧。”</P>
假如要想女儿真的登上储君之位,那么梁立烜这个父亲的支持,暂时就是最重要的。</P>
赵观柔必须先哄着他、稳住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肚子里的所有血肉内脏都掏出来,用来滋养她的女儿。</P>
等他失去作用了,等她不必再受他挟制了,再和他翻脸也不迟。</P>
她如是想着,而她后来亦是将同样的“翻脸不认人”这一点玩到了极致。</P>
*</P>
这一夜,是梁立烜自失去她之后睡得最最安稳又安心的一晚。</P>
他们两人照旧同床共枕,而观柔也仍由他将她搂在怀里,彼此相拥而眠。</P>
这是梁立烜曾经做梦也不敢奢想的场景。</P>
哪怕潜意识里,他分明也是察觉到了她的反常的。</P>
可是这久违而又难得的温柔乡之前,他实在顾不得再去深思了。</P>
又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大脑有意识地去阻止自己思考她的反常。</P>
他不想亲自在脑海中揭开一切血淋淋的真相。</P>
目前的境况,就已经足够了。</P>
他很满足。</P>
不去想,不去想,都不去想。</P>
只要他不去思考不去想,那么一切的事实真相都会像他此刻所看见的、所经历的一般美满纯粹,再没有其他掺杂进去的东西。</P>
现在他们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就连彼此的心脏似乎都紧挨着对方的在跳动着。</P>
他的心脏在为了她而跳动,而她的心脏在等待着他的停止跳动。</P>
不过又是一夜的同床异梦罢了。</P>
翌日晨起后,梁立烜久久地缠着赵观柔不愿起身。</P>
他实在是依恋这一刻的温存和甜蜜,只想永远地缠着她不放手。</P>
这样阳光明媚的清晨,他们夫妻相拥,在榻上懒懒地继续歇着,彼此闲谈,偷着懒儿,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时刻了。</P>
亦是他同样幻想了数年的场景之一。</P>
从前他经常征战在外,夫妻之间更是聚少离多,许多个领兵在外打仗的日日夜夜,他醒来时都是孤身一人,说不出的寂寥。</P>
今日倒是让他实现了一回。</P>
而观柔的身子没有好全,此时也是懒懒地不愿起身,遂也就随他去了。</P>
梁立烜此时像只巨大的黏人的狼犬一般在她身上拱来拱去,汲取着她身上的美好气息。</P>
和那个铁血手腕的君王没有半分想象的帝王。</P>
他一边埋头索吻,一边对观柔承诺道:“在月儿外祖父母的祭礼上,我会当着整个幽州、整个天下的面前,册立咱们的女儿为皇太女,这世间第一位皇太女……”</P>
“正好趁着我现在还没杀够人,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敢反对,便去一一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