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胡须下的嘴唇一抿，露出一个微妙又三八的笑：“是，二位尽兴。”</P>

管家领人要走，却听屏风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咳。</P>

抬眼望去，屏风后现出一个正在以鸡毛掸子掸去花瓶灰尘的身影。</P>

看着是个丫鬟，但隔着纱瞧不见模样。</P>

那扫洒的丫鬟嘴碎一般念道：“哎呀，我得寻个东西做狗窝，我家小姐最喜欢狗狗了。”</P>

冯钰一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管家，叫你寻的黑狗呢？”</P>

管家忙回道：“黑狗看门守户辟邪最佳，市面上紧俏得很，一时难买。”</P>

看他模样，冯钰摆了摆手：“知道了，我自会解决。”</P>

言罢，挥退了管家。</P>

待人全部离开，赵鲤捏着鸡毛掸子出来。</P>

“独缺黑狗，这可麻烦了。”</P>

审视管家带来的东西，赵鲤望向冯钰。</P>

冯钰已起身站定：“姑娘不必担心，后日宫中将祭陵，届时我可想办法寻来黑犬。”</P>

冯钰这话本是要赵鲤安心。</P>

赵鲤听了却是一皱眉：“后日？”</P>

“后日是什么日子？”</P>

赵鲤来时那边尚是隆冬，她身上小袄到了钦天监才换下，跑路时被赵鲤卷着石头扔进了井中。</P>

冯钰听她问话奇怪，还是答道：“七月十五中元。”</P>

赵鲤闻言，不由眉头紧蹙。</P>

大景皇族正旦、孟春、清明、孟夏、忌日、孟秋、中元、孟冬、冬至、岁暮，都沿用旧制，在承京皇陵祭祀。</P>

但这祭祀搬到皇宫之中便明显不对劲，皇宫又没坟头，祭祀个什么。</P>

看见赵鲤询问的眼神，冯钰冲萋萋使了个眼色。</P>

对这险些掐死她的人，萋萋十分畏惧。</P>

但她并不听冯钰的，而是转头看赵鲤，见赵鲤颔首，这才出了门去。</P>

待屋中无人，冯钰这才压低了声音：“近五年，每年都有小皇子殇逝夭折。”</P>

赵鲤验看朱砂成色的手一顿，“每年？”</P>

隆庆帝修习抱阳法，轻易不会有孩子。</P>

他哪来那么多儿子可以死。</P>

见赵鲤疑问，冯钰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如何，压低了声音道：“五年前大皇子柴珣失踪。”</P>

“陛下自那便改了性情，将成年皇子们都召回京中。”</P>

“且广纳后宫，格外留意子嗣之繁衍。”</P>

说到这时，冯钰微妙停顿了一瞬：“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宫中皇子皆夭折。”</P>

皆夭折，三个字在赵鲤唇舌间走了一遭。</P>

她总觉其中有大问题，却如身在迷雾，理不出个头绪。</P>

恐计划又生变故，赵鲤心中烦躁。</P>

问冯钰道：“中元厉祭，我要进宫。”</P>

冯钰呼吸一窒。</P>

他知道赵鲤费尽心力，必是要搞大事。</P>

现在听她终于说出目的，冯钰铁青得一张脸：“你究竟要干什么？”</P>

如今的冯钰虽半只脚踩进了王八蛋的范围。</P>

但他是个没烂透的文人，最基础底线还留着。</P>

赵鲤入宫绝不是进去游玩。</P>

冯钰脑中念头转了无数遭，后退半步。</P>

在他骂出什么乱臣贼子之类的话前，赵鲤竖指在脸前，嘴唇开合。</P>

冯钰只觉心口，一阵极致酥痒之疼，好像有虫啃咬心瓣。</P>

剧痛之下，脑中一阵迷糊，他听自己答道：“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