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十五年，正月初十整个盛京全城狂欢。</P>

毕竟两个翰林院大人，以那般不堪模样暴死街头。</P>

被生着倒刺的稻草连着下身，死态丑不堪言。</P>

为他二人收敛尸骸的五城兵马司差役，心理阴影简直无法计算。</P>

这事只一个早上，就传遍了盛京。</P>

百姓们正愁过年没有谈资，消息迅速添油加醋传播至全城。</P>

发酵一日，有手脚麻利的书商，已经安排上了各色话本子——带插图那种。</P>

更有说书人口中，编排出了十八个版本。</P>

王长期以及那位翰林院的官儿，两人如愿声名远播。</P>

背后甚至不需要靖宁卫出手推动。</P>

相较之下，赵侍郎府上夫人林娇娘断舌成了哑子，且十多年前故意调换亲女一事，反倒因劲爆程度不够，没太被盛京百姓记太久。</P>

从林山寺回来，赵鲤将这事原委，告知了沈晏。</P>

还托人带信找沈之行告了状。</P>

沈之行当天送了好几大车礼物来，罕见的在隆庆帝面前说了此事。</P>

御史蠢蠢欲动，只是大景官场惯例，新年期间全部封印，要到年十五之后，方才开印办公。</P>

不过这足够提前收到风声的赵淮，在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P>

赵淮此人，对妻子的怜爱是因妻族背景，对假女疼爱是因假女能攀上裙带关系。</P>

家中或许只有长子赵开阳，能得他半点真心。</P>

他苦心经营，成日上蹿下跳，就是图个升官。</P>

生出这些事，赵淮几乎可以想见年后自己会遭遇多猛烈的狂风暴雨。</P>

而这一切，都是因林娇娘信巫蛊妖言调换亲女，不慈不爱。</P>

受此影响，不单是赵淮，连着赵开阳也前程断绝。</P>

林娇娘满嘴是血送回家中，赵淮在书房枯坐一夜，竟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P>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林家。</P>

赵淮心中仓皇，终熬不住领着儿子赵开阳欲去林家。</P>

临出门前，被赵瑶光拦住。</P>

赵瑶光越发的瘦，脸色难看泛黄。</P>

此时三人倒是着急到了一处——都担心自己的前程。</P>

“父亲。”</P>

赵瑶光身上还沾着些药味，道：“听闻外祖母病了，我也。”</P>

话未说完，被赵淮生硬打断：“你好生在家中！”</P>

看见赵瑶光，赵淮便想到蠢妻换女之事。</P>

又一想到如今赵鲤，名声虽臭但权柄在手。</P>

心中越发不平，要不是念着赵瑶光或还有些价值，早不似这样的好脾气。</P>

但相较往常，态度也可称极不耐烦。</P>

赵瑶光人如其名，原本像是天上瑶光被宠溺着。</P>

现突然被父亲这般对待，她心中越发仓皇不定。</P>

求助看向兄长赵开阳，心中却是一坠。</P>

赵开阳紧抿着唇，侧脸并不看她。</P>

冷漠凉薄得让人心惊。</P>

这对父子爱自己，只爱自己。</P>

赵瑶光肩上披着去年置的斗篷，遥望马车驶出角门。</P>

独立在雪中。</P>

心中最后点热气和光，被风呼一下吹散。</P>

现在的她，可不是从前奴仆成群被丫鬟婆子们簇拥呵护的模样。</P>

赵淮仕途不顺，赵家铺子庄子都被针对，家中全靠林娇娘嫁妆勉力支撑。</P>

赵瑶光身边只两个小丫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