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没什么见识,开心不开心都没谁可以说。</P>
定了亲事,便被拘在家里绣嫁衣。</P>
江南不比北地,本就风行早婚。</P>
定下了亲,对方不知为何着急得紧,催促着办婚礼。</P>
三月间,徐玉便被抬出了徐家。</P>
临到送嫁,被兄长背进了花轿,她才在轿子里掉了两颗眼泪。</P>
就如父亲兄长训诫,出了这门,她便不再是徐家女,是王家妇。</P>
徐玉头上盖着盖头,被喜婆领着牵去拜堂。</P>
外头锣鼓喧天,闹得徐玉原本忐忑的心,更加怦怦的跳。</P>
她从红盖头底下斜眼看。</P>
旁边立着一双男人的大脚。</P>
与她并排站着,一起拜天地。</P>
待到被送入洞房,独自坐在喜床边,摸到被褥下藏着的花生枣子,她才忽然红了面颊。</P>
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期许。</P>
房中烛影摇晃,就像徐玉的心。</P>
她没等很久,新郎便来了。</P>
她抿唇等着新郎掀盖头,不料先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P>
这接连不断的咳嗽从男人嘴里传出。</P>
好像他喉咙肺里都长满了青苔绒草,叫他痒得停不下。</P>
几乎将肺部咳得翻了一面。</P>
徐玉心中忐忑,但她不敢乱动。</P>
在家中她就明白一件事,要听话。</P>
不听话,便会像畜生一样挨打。</P>
此刻她已是王家妇,没有夫君掀盖头便随意出声,等着她的会不会便是一记狠狠的耳光?</P>
徐玉不想再挨打了。</P>
她便缩着肩膀,静静的坐着,一点声音也不敢发。</P>
许久,站在对面的男人终于停下咳嗽。</P>
徐玉听见一声冷哼。</P>
“你这女子,像是木胎泥塑的死物一样。”</P>
隔着盖头,徐玉看不清男人的脸,只听见一个有些气虚,但傲慢得很的声音。</P>
见她被骂还是没反应,新郎官不满的一把扯下盖头。</P>
想看她是睡着了还是死了。</P>
一把扯下盖头,糊着厚厚脂粉,脸蛋上两片圆胭脂的脸,让新郎官吓退半步。</P>
惊吓之余,他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P>
徐玉坐在他面前,不躲不避的沾了满头唾沫星子。</P>
她想着既然掀了盖头,应该算是礼成了?</P>
见新郎官咳得喘不过气,面色发紫。</P>
她这才站起身,小心的靠过去。</P>
没靠近便被推了一把,小脚站立不稳,一下歪在了地上。</P>
她这才看清,新郎官是一个面相颇老的男人。</P>
极瘦,瘦得衣裳抖撑不起。</P>
下颌两缕胡须,面色发紫。</P>
这就是她的丈夫吗?</P>
这个人看起来快有她爹爹那么老。</P>
徐玉心中郁郁,慢慢的爬起来想去倒水。</P>
门没敲,便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相尖酸的老妇人走了进来。</P>
一看新郎如此,顿时着急。</P>
“你这妻子怎么当的?”</P>
她责骂着徐玉,抬手去扶新郎:“我儿,快坐。”</P>
扶了新郎坐下,这婆子忽的转头看向徐玉:“也是个晦气的,进门便克丈夫。”</P>
徐玉抖了一下,克丈夫?</P>
这样的罪名如何担得?</P>
她张嘴欲辩,却不知从何说起。</P>
只怯怯的在这婆子的辱骂声中,被她指挥着去倒些茶水。</P>
等到咳嗽声渐歇,男人这才缓过气。</P>
他细长眼睛里的眼珠子一转,落到了徐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