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多年来沉葬的尸首浮出水面。</P>

这些湿尸数量不少，费了很大劲才从水中清理出来。</P>

村中烧尸的烟气，接连飘了几日。</P>

沈晏先行回清崖县处置其他事宜。</P>

而赵鲤则在清泉村留了几日。</P>

从泉水中捞出的尸体，都是经过太岁孢子转化过的。</P>

从某个角度看，可以算是极具营养价值的食材。</P>

除了具有极强的成瘾性，按照冯全供述，味道是无可挑剔的好。</P>

担心哪个脑子缺弦的，太有科研精神想不开送进嘴里。</P>

这些尸体都是记录在案，挨个检查完毕，对号洒朱砂与寄魂水灯一块焚烧。</P>

尤其像是袁仵作爷俩这样的更是特别关注对象，早早的搜身赶回家去。</P>

清泉村附近的竹林遭了殃，一片一片的被砍掉当柴火。</P>

赵鲤亲自在泉眼附近督建了云洵的神龛。</P>

一方青竹神龛中，供奉着小小的木雕。</P>

清泉村的村长，亲手为幺女雕刻了这尊小像，并且成为了第一任庙祝。</P>

这小像手工粗糙，但云洵却十分开心。</P>

晚上再来找赵鲤时，赵鲤明显都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P>

夜间的水台边，亮着两盏小灯。</P>

赵鲤坐在水边，手里捧着清泉村产的煮菱角。</P>

没有沈晏给剥，她吃得有些慢。</P>

一身寻常人家女郎的豆青衣裙，脚浸在水里。</P>

云洵趴在她旁边的水中。</P>

昨日她有了自己的小神龛。</P>

第一任庙祝还是她的亲爹爹，待遇自然不同。</P>

今日她已不再赤身裸体，身上套了一条，烧给她的小碎花裙子。</P>

旧时印花花布价格昂贵，这样的小碎花裙，以赵鲤的眼光看有些过于花哨。</P>

却是云洵活着的时候都没穿上过的好东西。</P>

她趴在水边，手里捧着一根加了干绒草的白蜡。</P>

因没有骨骼牙齿，就抓着白蜡含在嘴里嘬。</P>

无骨的脚，水草一样在水里荡来荡去。</P>

赵鲤曾看她黑发覆面，想给她编起头发，但云洵不愿。</P>

哪个女孩不爱美，她并不是很愿意面对现在的自己。</P>

赵鲤和她两个坐在灯下，听着林中虫鸣吃零嘴，却也还算和谐。</P>

等到剥菱角剥得指甲都疼了，赵鲤才停下：“阿洵，我明日就要离开了。”</P>

云洵的动作一顿，忽地游来，将脸靠在赵鲤的膝盖旁。</P>

“放心，便是离开了，我也会用水卜联络祭祀你的。”</P>

云洵是太岁灵媒，介于生与死之间，几乎拥有无尽的生命。</P>

而赵鲤是人，会老会死。</P>

在这个世界上，分别才是常态，没有永久的陪伴。</P>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赵鲤的裙上，将她的豆青布裙洇开一圈深色。</P>

云洵在哭。</P>

赵鲤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P>

云洵转身，弃了白蜡，潜入水中。</P>

穿着小花裙子的影子，一路游回泉眼。</P>

赵鲤没有离开，她侧身靠在青竹栏杆上。</P>

云洵去得快，回来得也很快。</P>

回来时，她的双手中托着一块海蜇皮一样的肉色胶质物。</P>

立了神龛受过香火，她更加的聪明，几乎恢复了人类时候的理智。</P>

她知道了赵鲤其实不喜欢黄鳝汤，而是喜欢这个。</P>

从泉中沉睡的水神大人身上褪下的皮。</P>

大概，相当于人类的脚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