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墨，你去吧，太傅想见你。”</P>

沈烬墨将怀里的人搂紧，轻轻哼着幼时听过的摇篮曲。</P>

在哄睡年幼的自己，也想哄睡怀里的谢南星。</P>

可是，事与愿违。</P>

年幼的自己越过十数载岁月，占据了沈烬墨的理智。</P>

怀里愈发清醒的谢南星更是无法安眠，开口催促着沈烬墨的离去。</P>

“沈烬墨，太傅年岁大了，等不了太久了。”</P>

壮年时的愿已经破碎。</P>

如今暮年已至，总得，少留些许遗憾吧。</P>

沈烬墨离开床榻，拿着放在木架上的衣裳穿着</P>

将自己埋在被褥之中的谢南星，转身从暗格中拿出一颗夜明珠。</P>

两手捧着夜明珠走下床榻，跑到沈烬墨跟前：“夫君，能替我将这盏灯送给太傅吗？”</P>

天太暗，人心太黑。</P>

谢南星怕没有灯的吴辞修，无法寻到他的故人。</P>

沈烬墨落在一片漆黑的太傅府，凭借着往昔记忆，来到了吴辞修当年给沈烬墨授课的亭子。</P>

故作轻松的将夜明珠递上：“师傅，谢南星让我来给您送了颗珠子。”</P>

“哼。”</P>

昨夜的苍白褪去，吴辞修所有的精气神已经回归：“这么傻的小南星让你骗回了家，还真是便宜了你小子。”</P>

吴辞修用的是骗。</P>

这是沈烬墨头一次听到这个字眼。</P>

觉得还挺有趣。</P>

心中的沉重卸掉枷锁，沈烬墨坐在了吴辞修脚边的台阶之上。</P>

一如幼时，总爱抱着吴辞修的脚，仰望着自己无所不能的师父。</P>

所有的粉饰太平被平静戳破，沈烬墨孤身前来，就装不得什么都不知晓。</P>

“师傅，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P>

伸手揉着沈烬墨的头，一如幼时的怜爱：“小墨，辛苦你了。”</P>

不是没有第二条路能走，而是吴辞修累了，无法再朝前走动一步。</P>

他想，回终青山了。</P>

“师傅，我们走第二条路，行不行？”</P>

沈烬墨红了眼眶，嗓音染上焦急：“您不是想带上盛世的答卷，去见终青师公吗？”</P>

“不了。”</P>

双手放在膝前，眸光看向天际：“小墨，比起答卷，他更想见我。”</P>

沈烬墨又道：“师傅，这神都只有您一人疼谢南星了，您就当可怜他，多陪我们几年行不行？”</P>

离开神都的师父，夏弘不会让他活着回到终青山。</P>

活在神都的太傅，只要退一步，隐一步，沈烬墨就能让他活。</P>

多活三年，五年，十年，沈烬墨总会将这盛世摆在吴辞修眼前。</P>

沈烬墨久违的执拗，让他显得像个小孩儿。</P>

他忘记了这世道的正与反，他只是单纯的基于自己的欲望，说出自己的念想。</P>

可吴辞修不会把沈烬墨当小孩来看了。</P>

“小墨，手里所有能用的人全部盘清，接下来的肉很大，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吃到撑。”</P>

“先发制人，才能吃到最好的肉。”</P>

没等沈烬墨的回应，吴辞修知道，沈烬墨不会回应。</P>

踏着自己师傅的性命而吃上的肉，沈烬墨，嗤之以鼻。</P>

沈烬墨，却不得不吃。</P>

是他吴辞修这个老头，倚老卖老，欺负自己唯一的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