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终于在成都站停了下来,在乘务长的帮助下,【吴有】被送到了成都市儿童福利院,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他心里很清楚,福利院应该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比起在外流浪、反复被倒卖,不仅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生活,还得遭受毒打和欺凌,在福利院里至少能吃穿不愁,少些折磨。
办理完手续后,【吴有】正式开始了在福利院的生活,他也真是可怜,直到十岁,才有了自己的户口,在做户籍登记时,办理人员询问他的出生日期时,【吴有】转了转眼珠,想到自己是1981年年初出生的,具体是哪天,他也不是很清楚。
为了方便记住,就决定自己的生日是1月1号,反正年初的话,也大差不离的,对于“生日”这种陌生的词汇,【吴有】根本没有什么概念,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从来没人给他过过生日,也没人关心他到底是哪天的生日,这十年,一向如此,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住进福利院后,【吴有】才好好地环视起这里来:这个福利院足足有七层楼,占地面积也挺大的,光看外形的话,和【吴有】见过的大酒店一个模样,看楼内的建筑风格,又有些像学校的教学楼,【吴有】曾经跑到学校门外偷偷看过,就是差不多的样子。
或许他的内心,也是极度渴望上学的吧。倒不是对知识的渴望,只是看着学校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都能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坐着,不用费尽心机地去讨好任何人,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干着粗重的活计,不用担心自己稍不努力就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人会拿着鞭子、棍棒逼迫自己卖力气......
福利院前有很大一块场地,操场的一侧也设置了很多娱乐设施,另一侧则是平时的活动场所,可【吴有】却没有看见一个孩子,他不禁有些疑惑。乘务长也十分好奇,只好向院长提出了疑问。
福利院的院长推了推眼镜,道出了实情:“是这样的,出于安全考虑呢,我们院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是不允许独自外出的,要有活动呢,一般只能在他们住的那一层楼进行,我们也会组织集体活动,但是因为孩子们的情况不一样,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参与的。”
听完院长的话,乘务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吴有】年纪小,自然听不出来。环顾整个福利院,这里收容的孩子可真不少,最小的才只有几个月大,最大的比【吴有】还大,看着十来岁的模样,运气好的呢,就被领养走了。
孩子们都住在一栋楼里,每一层都设有铁门隔开,楼层的安排情况,是根据不同年龄、不同智力和不同身体状况的孩子进行的,智力低下、带有残疾、自理能力稍差或者是能力稍弱的孩子,通常都住在比较低的楼层;
而像【吴有】这样,身体健全、智力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则被安排住在相对高的楼层,住在这里的孩子,各方面的能力都要强上许多。当然了,低楼层的一些可以通过复健,恢复成能够有自理能力的孩子,身体各项指标恢复如常,就可以搬到高楼层生活,同时也可以获得一些活动的自由。
在院长的带领下,乘务长和【吴有】参观了低楼层的孩子们的住所。虽然住宿条件都是一样的,但这里的很多孩子,都带有不同程度的残疾,有的只是存在各种类型的唇腭裂,还算比较轻微;严重的是那些肢体缺陷的孩子,通常都会被父母遗弃;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福利院里最多的遗弃儿童,居然是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自闭症)、唐氏综合征、脑瘫、先天性心脏病、聋、哑等疾病的孩子。
在这里,绝大部分婴幼儿都带有先天性残疾,他们经过一间婴幼儿室时,看到里面有六个小床位,院长介绍道,这些都是聋哑的婴儿,【吴有】看到他们都静静地躺在摇篮里,或者是工作人员怀里,连哭声都没有,不过,在他们的世界里,声音也是一种奢侈品,相比起来,【吴有】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悲惨了,至少,他四肢健全、也没有什么残疾缺陷。
院长带领着乘务长和【吴有】走到了电梯间,开口说道:“这些孩子呢,都比较可怜,不过好在政府都在管着,等孩子们大一点儿,政府会出钱医治他们的残疾,近年来,社会上也有很多公益组织,比如“希望工程”什么的,一些爱心人士也会给残疾孤儿捐助治疗的资金,我们院方也能帮孩子们申请资金。
接下来这一间,是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看护房。刚走到窗前,【吴有】就感到有些压抑,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智力障碍、自闭症、小儿麻痹症患者的孩子,他们都存在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
这时,一位老师提着一袋零食走了过来,只见她刚一进门,其中几个小孩子就一哄而上,上去就开始抢老师手上的塑料袋,就在老师分发零食的时候,孩子们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互相争打、抢夺、推搡着,看了真是令人心惊。
“我们院里的老师们,都会给他们起上一个名字,对于那些行动不便的孩子,则是由护理员来喂饭、照顾起居。”院长介绍着,满眼里都是同情。
“那这些生活无法自理的孩子,长大了以后该怎么办呢?”乘务长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这个嘛...他们未成年时,就是在我们儿童福利院里生活,等成年以后,就要被送往成人福利院,政府会有安排,他们一直都能被很好地照顾的。”院长含笑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欣慰的样子。
【吴有】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虽然这些福利院的孩子跟他一样,都被迫成为了孤儿,有这样悲惨的命运,但是比起流落在外、衣食不饱,在福利院里有国家做他们的忠实后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